子夜吴歌

起源雪域高原,落地灯火人间。

【瓶邪】《病态》1

“我说过我要歇歇,再出发的,但现在我似乎已经丧失再出发的能力了。焦老板说,雷声带走了我的病,但谁又知道是不是神经病呢……我活不了多久了。”,晕倒的最后一刻吴邪的脑子里迅速闪过这句话,同时准备着接受来自背部撞击地面的疼痛,意料之外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吴邪醒来后看着围在病床边上叽叽喳喳的人,医生、护士、胖子和他二叔,他们的身影模模糊糊,在他眼前反反复复地晃着,赤橙黄绿青蓝紫七彩的光晃进他的眼里,揉成一大团白色,晃得他眼睛发晕,就像长白山终年不化的积雪,他眨眨眼,试图逃避眼前白茫茫的一片,然后他在不远处的座椅上看到了张起灵,他坐在背阴处,身上笼着一层黑雾,所有的光在他周围都消失不见,吴邪的视线慢慢清晰起来,却又被眼前反复游走的人隔断,他们的话交织在一起一股脑涌进他的耳朵里,他什么也听不清,仿佛置身于一片混沌之中,可唯独坐在角落里的张起灵慢慢清晰。

张起灵动了动嘴巴,他看到了,又仿佛是听到了,他说:“吴邪……没事了……”,没事了,吴邪轻声重复了一遍,心就安到了肚子里,再一次沉沉得睡了过去。

这是吴邪回来后第二次入院,第一次是从雷城回来,他和小花还住了临床,而这次突如其来的昏厥吓坏了除他二叔以外的所有人。

张起灵把吴邪送到医院后通知了吴二白,吴二白到了医院什么都没说,只是拉着给吴邪检查的医生去了病房外谈话,后来他的主治医师跟胖子和张起灵说:“没什么大碍,静养就好。”,胖子听了嗯嗯两声,张起灵却沉默不语,吴二白和医生的聊天他听得一清二楚,大致的内容就是吴邪的肺病已经很严重了。

当晚吴二白找到了在病房里给吴邪守夜的张起灵,把他叫到了楼道里,习惯的客套,一副老狐狸做派,开口道:“这么晚还没睡?”

“在等你。”直截了当,避免纠缠。

吴二白顿了顿道:“那我就直说了,我和医生的谈话你都听到了吧,小邪的身体是真的不行了,他的肺部已经感染了太多次了,也许……哪一天……呼吸衰竭……”,说着说着吴二白开始哽咽,却不见落泪,手里的拐杖“啪”得一声倒在地上,吴二白也匍匐在地上,近乎跪下的姿势,“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之前的黄金棺液已经让小邪的病好了很多……”

张起灵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吴二白眸子亮了亮,动之以理,晓之以情,吴二白继续道:“我知道你们张家一定有办法的,之前的事是我们九门亏欠张家,吴家以后一定尽力弥补,履行我们的职责……吴邪是吴家的独苗,你就看在老三的份上,三省为张家牺牲了一辈子……你们就救救吴邪吧……”

“吴邪的事我会处理。长沙要乱了,你先回去吧。”

吴二白听了转身离开,他知道张起灵既然等了他,小邪的事他就不会坐视不理,而他做到这一步,就是想要他张家族长一个承诺,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个承诺没让他用任何等价来交换。

第二天吴二白嘱咐了吴邪两句,说盘口有事,就离开了医院,坐上了去长沙的飞机。

接下来的一周,胖子和小哥轮流守着吴邪,白天倒还好些,一到晚上吴邪肺部就一阵一阵的疼,整夜地咳嗽,吴邪怕他们担心,便打发他们回去,起初他们还不走,却也耐不过吴邪软磨硬泡,最终胖子还是带小哥去北京了。

然而在要登机时,胖子却眼睁睁地看着张起灵消失在了登机口。等到胖子在北京下了飞机后才收到来自张起灵的短消息:我要留在医院,对吴邪保密。

胖子不明所以,想打电话跟小哥问问清楚,却听了一整天的忙音都没打通。

而在另一边的吴邪早就沉浸在一个人自在的喜悦之中,在确认他们在北京落地后便翻出了医院,偷偷去买了包烟,准备一个人窝在单人病房里抽,却不知张起灵正从门缝中看着吴邪兴高采烈地从兜里掏出烟点着,更不知道正怒气汹汹走向病房要找吴邪算账的护士正是张起灵的手笔。

三秒后吴邪的房门被猛地推开,进来的护士看到手里拿着烟的吴邪,掐了他没来得及吸一口的烟,吴邪只得跟人家小护士一顿赔礼道歉,没收了还没捂热乎的烟,护士才答应不通知家属。

而后张起灵就转身离开了医院,主动联系了张海客,让他带来了一张人皮面具,并且将自己安排进了吴邪的病房,过程很顺利,张海客也借此机会再次向他提出了回族里的事情,张起灵答应他会考虑的。

当天下午小哥换上了人皮面具,以张伟的身份入住到了吴邪的病房,张伟是张家旁支中的一员,在张家需要的时候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一切进行得很顺利,唯独张伟的病有些难以启齿,对此张海客的解释道:“杭州市医院正好有张家的人在住院,只需要调个病房就可以了,节省时间,按族长您说的要尽快。”

起灵没有言语,沉默了几秒后道:“回族里的事仅限考虑。”

房里的吴邪没烟抽,没酒喝,没网上,手机还欠费了,银行卡里一分钱也没有,兜里的一百,买完软中华,还剩三十三,最后只能无聊到玩手机里自带的俄罗斯方块,还好这一状况并没有持续太久。

当天下午吴邪的单人病房搬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身高和他差不多,身材清瘦,却长了一张东北大汉的脸,说话也带着一股子东北腔。

对此护士解释说:“医院这两天床位太紧张了,也是没办法,体谅一下。”,吴邪欣然接受了,多个人唠嗑终归解解闷。

吴邪瞟了这个新邻居一眼,见他正躺着病床上望天花板,吴邪想怎么跟小哥一个毛病,看他也无聊,就主动搭起来话。

“哎,哥们,咱俩聊会呗,看你也怪无聊的,我叫吴邪,兄弟怎么称呼。”

男人把头转到吴邪这边,吐出两个字“张伟。”

哦哦,原来是伟哥呀。”,吴邪边说边瞟了眼他床头的资料卡,上面写着“性功能障碍”。

吴邪忍住没笑出声,露出一脸惋惜看着他,“唉,可惜了,伟哥年纪轻轻得了这种病,没事,积极接受治疗会好的。”

男人也没说话,木讷得点了点头,还好那男人是个好脾气,也没生气,吴邪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就翻了个身,窝在一边继续打单机。

到了晚上,吴邪如平时一样嗓子疼得要死,准备喝点温水压压,也不敢开灯,怕打扰人家睡觉,就摸着黑地找水杯,忽然就摸到一只冰冷的手,吓得他一哆嗦,而后他便被拽住了手,一杯温水就塞到了手里。

吴邪估摸着是把人家给吵醒了,连声道歉,“伟哥,吵醒你了,抱歉呀,我这肺病,这两天一直这样。”

人躺在床上说了句没事,就不吭声了,吴邪也不好再说话,默默喝完水,舒服多了,就躺着睡着了。

而后的两天,咳嗽停了,晚上终于消停了,结果半夜流鼻血,鼻血糊了一脸,早上醒来照镜子时才发现,他只得忙洗掉脸上的鼻血,吴邪看着镜子里满脸是血水的自己,那时忽然意识到,自己也许真的活不长了。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出奇的平静,比过往四十年了的任何时刻都要平静,古人说,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而他现在大抵如此了,知道自己要死了,并顺其自然地去接受,平静而祥和,这大概就是上了年纪的人该有的心情吧。

正如张起灵说的,他老了,起初他还不服气,现在便也欣然接受了,还好他只道他老了,却从不说他变了,张起灵终归是知道吴邪的脾气和本性的,他嘴上虽然埋怨,心里却也欢喜。

欢喜之余便觉得张起灵这人也是有人情味的,吴邪知道他即是身为一个张家人,却也是有心的,不然十年前他就不会不远万里的来杭州找他,起初吴邪不懂,后来便知道了他再给自己一个盼头,一个漫长,但有期限的盼头。

张起灵替吴邪守了一个本该由他独自承受的十年,吴邪深知自己是亏欠他的,他一生漫长而坎坷,吴邪觉得自己就是把所有的好都给了他张起灵都不为过。

所以当吴邪知道自己要死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张起灵,他要是死了,张起灵可怎么办呀。

面对这个问题时,吴邪忽然有些不知所措,“我呀,一点办法也没有”,吴邪胡乱擦了把脸,再回到病房时发现自己沾满血的枕头套被人换了干净的。

他冲男人说了声谢谢,男人背对着他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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